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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3章

苏澄文丢下钥匙走了,缘觉盯着书案上的钥匙,眼神有点怔楞。

“殿下!”道武风风火火推门而入,却是一眼瞅见那把钥匙,“咦,镶着红宝的钥匙,真真儿少见。”

缘觉把钥匙收起来,“何事?”

道武是来禀告静安寺的处理结果,“还回去一小部分,剩下的地大多找不到苦主,还有一部分是香客自愿挂在寺庙名下,那些人说是捐赠,我看就是为了逃避税赋。不过总归是帮了那些农户,他们都说要给殿下立长生牌,日日供奉。”

缘觉丝毫不觉得轻松,心里反而更为沉重,这事完全是他以皇子的身份压着静安寺,让他们不得不从,说白就是以权压人,不是正经的解决之道。

默然片刻,他又问: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静安寺侵占土地的事了?”

道武嘿嘿笑了几声,默认了。

“这种情况多么?真如静安寺主持所讲,长安的寺院或多或少都干此类的勾当?”

尽管知道殿下期望他回答“不是”,道武还是实话实说了,“很多,不止长安,其他道县的寺院也一样的。以前殿下一心念经,不理会这些烦心的俗务,我也没敢和殿下说。”

因见殿下的脸色更不好了,道武琢磨了会儿,提议说:“一家寺庙倒还好说,如今侵占土地已蔚然成风,不是殿下能以私人身份解决的了,不如禀明皇上,请朝廷出面解决。”

缘觉犹豫良久,还是否决了,“待我再看看附近几个寺院,静安寺为了脱罪,也许是故意说些危言耸听的话,想让我知难而退。”

他起身,“此事宜早不宜迟,你还知道哪家寺院有此类情况,咱们一道去看看。”

却是忘了,今日是七月三十。

-

苏宝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谁也不让进来。

她躺在床上,睁着两只明洁的大眼睛盯着纱幔出神,忽而裹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。

破天荒第一次,昨天在小巷子的事她居然有印象!

脸烫得要发烧,心里咕嘟嘟冒开了泡,那个人,到底舍不得扔下她。

脑子里突然闪现出缘觉苍白得可怕的脸。苏宝珠一怔,迭声唤吉祥进来,“我昨天昏过去之前,好像看到缘觉的脸色特别不好,不知道是真的,还是我的幻觉。”

吉祥道:“我也瞧见了,他走路的时候还踉跄了下,差点摔倒,好像生了大病似的。”

苏宝珠心里一直有个疑问,缘觉明明功夫了得,怎么可能被她爹一棍子撂倒?问他时,他要么沉默不语,要么顾左右而言他,就是不肯回答。

原先以为他是事后恍惚,被她爹侥幸得手,现在看来,似乎不是那么回事。

她决定去找懂蛊虫的人打听打听。

吉祥把捡回来的解药塞给她,“姑娘还是拿着吧,昨天那样子太吓人了。”

不是每次都有缘觉在,苏宝珠叹口气,又随身藏把一寸来长的小银刀。

准备了一大车小孩日常用的东西,主仆二人坐着马车,呼啦啦赶到那处冷淘摊子。

看着那一大车东西,摊贩三郎又是感动,又是惭愧,“姑娘救了我闺女的命,本该是我带重礼登门道谢才是。”

苏宝珠笑道:“拿着,没什么不好意思的,于你是一笔钱,于我却是一根普通的簪子而已。”

“姑娘可以这样说,我却不能这样想,那叫忘恩负义。”三郎擦擦发红的眼角,提前收摊,领着她们往家走。

裴禛骑马缀在马车后面,距离不至于太远跟丢苏宝珠,也不至于太近叫她发现。

有意思,这家的冷淘就如此好吃,勾得她还要与这家做朋友?裴禛眼神微眯,他倒要看看,苏宝珠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。

-

乍然看到一大车吃的喝的玩的用的,两个孩子都高兴坏了,围着马车蹦蹦跳跳的,一会儿摸摸这个,一会儿看看那个,还问母亲是不是要过年了!

三郎羞得脸通红,摁着两孩子给苏宝珠磕头。

苏宝珠给吉祥使了个眼色,吉祥忙一手一个,牵着孩子们出去玩了。

凤娘也打发三郎去归置马车上的东西,屋里只剩下她和苏宝珠两人,空气顿时安静了,和外面的热闹仿佛是两个世界。

苏宝珠坐得离她很远,“我突然到访,你似乎并不十分意外。”

“情蛊罕见,想着姑娘也该来了。”凤娘低低道,“倒不必坐得那么远,我身上抹了药,此刻蛊虫识不出我的味道。”

苏宝珠试探着挪挪,的确没有反应。

“姑娘身上没有药味,为何不用药?”

“我不信你。”苏宝珠说话很直白,“我爹查不出你的来历,知道这种情蛊的人少之又少,更不提制作解药了。你到底是谁,和南诏国的细奴公主有何干系?”

凤娘身子微微一颤,苦笑道:“姑娘都查到这一步了啊……我是个苦命人,只想守着丈夫孩子过安生日子,那天若不是你救了我的女儿,我也不会暴露行踪。如今想来,竟不知是福是祸。”

苏宝珠道:“那就看在我救了你女儿的份上,告诉我吧。”

凤娘还是不说,“不告诉姑娘也是为姑娘好,请你相信,我对你并无恶意。情蛊霸道,解药只是缓解,不过有一点,蛊毒压抑久了,一旦爆发,只怕姑娘的身子承受不起,最好的办法,还是尽快找下蛊之人给你解了。”

想起裴禛那张脸,苏宝珠不由一阵气闷,“就没有别的办法吗?”

“没有。”

“那……对帮忙解毒的人,有没有伤害?”

凤娘抬眸看她一眼,“给你解药的师父,没有和你说吗?”

苏宝珠摇摇头,“他只告诉我如何用药。”

“这样啊,”凤娘思忖一阵,那位僧人既然不说,自有他不说的道理,若她贸然告诉这位姑娘,惹恼了那位僧人,只怕更不会放自己走了。

便捡着能说的掂掇着说了,“毕竟不同于普通交合,精气会有一定的损伤,不用太过担心,补补就能补回来。”

苏宝珠眼睛一亮,“怎么补?”

“就是吃补气血、养精气的药啊,诸如鹿茸、海参、淫羊藿等等,可以找郎中开几张方子。”凤娘说着说着笑起来,“就是不知道解毒的人肯不肯吃。”

苏宝珠深以为然,那可能真不会吃,还得交代郎中方子里不能有荤腥。转念一想,色戒都破了,其余四戒还远吗?

心中大石头落定,她脸上也有了笑模样,饶有兴趣和两个小孩子玩了会儿,准备告辞了。

三郎热情留他们吃饭,“乡野风味,不敢说好吃,图个新鲜。”

苏宝珠笑着婉拒了,三郎还想再留,袖子被妻子暗暗拽了下,便咬住话头,将苏宝珠送到村口,直到看不见马车的影子了才回家。

“娘,”小女儿抱着风娘的脖子,“我想要做新衣裳。”

凤娘抚着女儿的头发,眼中是流不尽的温柔慈爱,“好,娘晚上就做,明天小丫一睁眼,就能穿上新衣服啦。”

“娘,娘!”男孩大声道,“我想要买笔,现在用的都秃毛了,夫子说我写的字像炸了毛的猫尾巴。”

凤娘忍不住笑出声,“你光看吃的玩的了吧,苏姑娘送来的一大车东西,笔墨纸砚都有,还有簇新的三字经千字文。”

男孩欢呼一声,撒丫子往家跑。

夫妻俩对视一笑,三郎接过女儿架在脖子上,“骑大马骑大马”的一溜小跑,逗得孩子格格直笑。

凤娘在后面追,“慢点,慢点,别摔着孩子……”

微凉的秋风将他们的欢声笑语送到背阴处,裴禛慢慢从阴影中走出来。

他死死盯着凤娘离去的方向,眼睛尽然是不可置信,渐渐浮上狂喜,不一会儿,欢喜被巨大的悲哀的淹没,到最后,只剩无尽的委屈和愤怒。

他捂住心口,微微弯腰,低低咳了几声,再抬起头来是,嘴角挂着一丝猩红。

伸手一抹,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。

那处人家炊烟袅袅,是做饭了吧。

裴禛一步步走近那处庄户院,推开斑驳的木门,迎着他们惊愕的目光坐下,看着凤娘笑道:“来碗冷淘。”

娘……

第34章

天空低垂,如厚重的灰色幕布,沉沉压在这座小小的庄户院上空。

“是、是你啊……”裴禛相貌出众,三郎很快认出他是那日出手大方的食客,搓着手憨憨笑道,“实在对不住,今天我们不做了,公子明日再来吧,我请你吃,不收钱。”

裴禛不说话,只盯着凤娘。

他看到那个女人先是满脸的惊讶,警惕地看着他,渐渐的目光变得惑然,开始上上下下打量他,忽而一抖,眼角现出点点泪光,惊喜的笑容随之在唇角绽开。

然而还没等到那抹笑意发展到最大,她眼底便是一片恐慌。

裴禛愕然,一股怒气不可遏制冲上来,却习惯性笑起来。

只是那笑,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心酸苦涩。

凤娘强自镇定着,打发丈夫去村口打壶酒,“再买些炖肉,要炖得烂烂的,多等一会儿也无妨。”说着把钱袋子塞他怀里,强行把他推出门,又叫两个孩子去屋里呆着,不准出来。

裴禛敛了笑,默不作声看着这一切。

凤娘慢慢坐到裴禛对面。

带着寒凉秋意的风从两人中间刮过,把发黄的树叶揪下来,卷起来,带走了。

街坊们的说话声,小孩子们的哭闹声,还有货郎的吆喝,听起来极近,又极远,恍惚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飘来。

“你……”凤娘似是受不了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,率先开口,“你都长这么大了,我都有点认不出你,这些年,你过得还好吧?”

裴禛讥笑一声,“我是吴王世子,你说我过得好不好?”

凤娘喃喃,“是、是……”

两人又一次的沉默了。

凤娘耐不住,轻轻唤着儿子的小名,“伽罗,伽罗,你有没有想过娘?”

这话一下子把裴禛的火气点着了,“你想听什么?我很想你,我无时无刻都在想你,我痛哭流涕跪下来抱着你喊娘?然后母子相认皆大欢喜?呵,你配吗?”

话音一落,凤娘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得一干二净,眼泪也扑簌簌直往下落,“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

裴禛仰起头,望着阴沉沉的天空,把满腔的苦涩咽了回去,勾起嘴角笑道:“我以为你死了,想不到你还活着,还有了两个孩子,如何,抛夫弃子的感觉不错吧?”

“不是你想的那样!”凤娘急急道,“娘不想扔下你,可娘没办法,你爹看我看得紧,我好不容易才脱身,实在带不走你啊。”

“所以呢?”裴禛笑着,死死盯着她,“所以你就扔下我,任由我自生自灭,你知道这十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?你明明知道吴王府是个什么样的鬼地方!”

他的目光阴狠毒辣,透着瘆人的杀意,和吴王的眼睛像极了。

凤娘浑身一抖,慌慌张张地解释:“我想着,想着你是他的儿子,再不济,他也会照看你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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