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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探】(100)(1 / 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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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季已将近尾声,天阴沉沉的,像是不久要下雨。

尽管谁人都知,气温已在下降,下完雨,马上就会急转直下进入冬天。但街道上,穿着单衣的人并不少。他们热情洋溢,激烈讨论,今天一场激烈比赛正在进行!

就在中央球场。

蓝色监狱中央球场,故名‘中央’,只因坐落位置就于首都圈中心。

这里是蓝色监狱专门为决赛设置的球场,斥巨资建立,近两年才落成,能容纳五万名观众。

球场内,放眼望去,红篮球服与白红球服各为阵营,坐拥南北两边观众席,隔球场遥遥相望,其声威却远达数里外。

拜斯塔·慕尼黑是蓝色监狱传统强队,古豪入场有很多球迷固然不稀奇;而町田泽维是一只新进黑马,他们是东京本土成立球队,从街头足球选拔脱颖演变而来,是故吸纳了不少街球粉丝基础。

不过,他们的声名,并不好。

入场。

“真壮观啊。”格斯纳心情很激动,“今天天气不好,还以为人不会那么多的,结果全坐满了!”

“毕竟是我们啊。用日本媒体的话说,古豪和黑马。”罗克萨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,天知道昨晚他激动到几点才睡,“有本大爷在,这场比赛也很难会不好看吧。”

内斯没管身后两人争高低似的吵吵嚷嚷,他慢慢地走路,心很静。

他知道,心静下来,才能更快进入状态。

才能接下来,更好驯服那头猛禽。

他盯着左前方,糸师凛的背影。

他似乎同样在调整着自己的步频,就像猛禽在调整自己的飞行高度,等到准备完毕,他会瞬间撕破空气俯冲下来,那时,没有多少障碍再能阻拦他。

内斯上下打量着那背影,笔挺的脊背,宽阔肩膀,大腿肌肉发达,这是爆发力的象征,小腿跟腱修长,这是敏捷度的体现,多完美的一副躯体!多令人眼红的天赋!

这样的人竟来做他的对手,本是值得骄傲的事情,内斯却觉得负担。

并不是天赋差距的原因。

糸师凛发现他的视线了,果不其然,他们这类人背后都长眼睛。但令人震撼的,不是他背后那双眼睛,而是正凝视他的这双眼睛。

这双蓝眼睛,与他以前所见的任何一双蓝眼睛相比,都与众不同。

在这双眼睛里,没有凯撒那种惟我独尊,没有糸师冴那种深沉冷漠。虽然他们都有着傲气,强者自居的傲气,但这双眼睛,更多的是叛逆!

不可调和的叛逆!

随时随地,这双眼睛都像在说,“whynot”?

所以他在球场上,总是做出惊人之举,但又合理至极。他天真地用他的反叛去质疑一切,仿佛那就是他的天性,在那样的目光诘问下,你都不禁扪心自问。

为什么不?

为什么无法和他们那样自信?他们是生下来,就理应获得这一切?

“内斯,听见了吗?”

右前方门萨德反头,内斯回神。

听见什么?内斯悉心分辨,原来,周遭宛若应援声的怒吼,几乎全是辱骂喝倒彩。

“这好像是町田泽维球迷的特色。”门萨德说,“我听说,他们把这种方式,称作‘热场’。”

“‘热场’?”内斯轻哼一声,“听着还颇具江湖味道,耍的却是地痞流氓的把戏。”

门萨德愣了会,好像对突然变尖锐的内斯不习惯,他道,“町田泽维他们就不会耍把戏了,他们来真的。传言,他们经常使出街球技巧侮辱对手,防守动作也不太干净,之后上场,我们要小心……”

“没什么大不了的。”

糸师凛嗤道,“你们等着,半场过后,那群聒噪乌鸦就再也叫不出来了。”

他还是那样自信,你亦可说他天真,因为他的世界很纯粹,就如一面镜子,你待我何我便待你何,不欠任何人,也不要人欠他。

“你敢么?”

糸师凛没再往后看,他大概自信地认为,他的信息一定能传到想要人脑海里。

“当然。”

内斯亦无多话,两人如同在打机锋,门萨德云里雾里。

“我不只敢,我还要你欠我更多。”内斯笑道,“倒是你,敢接下么?”

糸师凛像被突然激怒,恼道:“没有我不敢的事情!你只管放马过来!”

“好!就要你这句话!”

门萨德分别望了望身边两人,更云里雾里了。他们,怎么都一副怒气冲冲样子呢?

小雨渐渐转大,如此地下,球场内奔跑的众人已经浑身湿透,不止如此,连他们的耳边都渐渐被雨声覆盖。

他们只能大吼来传递信息。

“门萨德!你顶上!”

内斯在后撤,他要观察,仅靠肮脏手段是到达不了决赛阶段的,町田泽维绝对有他的过人之处。只是,这过人之处,显得格外隐蔽,如果光靠录像,还真没看出来端倪。

现在球权在拜斯塔一方,双方好似形成均势状态,可不知从何时起,隐隐又觉出紧逼的味道。

内斯只觉相当不妙。

明明球在你脚下,无形中传递速度却在加快;明明己方队员都在奋力奔跑,但是就是无法接近禁区。

只是对方防守手段激烈的原因吗?

“不行!”门萨德刚近身就被迫退回,“太危险了!裁判太偏他们,刚刚明显有肘击动作都不吹犯规!”

开场不过七分钟,比赛已经暂停两次,俱是身体冲突。

“我来!”

格斯纳红着眼睛杀上去,就在不久前,他差点和町田泽维的左边后卫干起架来,原因就是肢体冲突。

“要不主动申请暂停一次,问问教练?”门萨德靠近内斯。

内斯沉思阵子,道,“不用,弄得越乱越好。”

丢下一句话便离弦剑般冲出,“原计划不变!”

门萨德不解其意,但还是选择相信,也只有相信,因为,内斯的冷静表情说明了一切!

他们还没到乱的时候!

下一秒,门萨德朝身后比出按计划行事的手势,以中后卫罗克萨为首的四名后卫,接收到消息,开始调整走位。

内斯在等,他一直注意着两个人,一个是宛如饿兽奔走的糸师凛,另一个则是敌方阵营中极不起眼的前腰位12号。

糸师凛在刚才无球行进中受了很多挑拨,有来自敌方阵营的压力,也有来自己方阵营的压力。

对手试图激怒他,“欸,瞎跑什么,又不会给你传球。”

町田球迷则喊着自制口号:“糸师凛!叛国贼!爱逞英雄实狗熊!下场滚蛋再称雄!”

内斯确实没有传给过他,他甚至传给过不擅长突破的门萨德要他顶进,或者是在前后场来回奔跑的罗克萨,格林、格斯纳不消说,就只有他,哪怕门将莱尔,都比他拿球拿得多。

这是为什么?

糸师凛只是咬紧牙关,他在等机会,不能慌,他既然说过,就不会食言,不会有错的!

等,等,等……

跑,跑,跑……

内斯还在观察,差一点,再一点……

另边前腰12号,他一直隐身在中场后方位置,虽为前腰,却一直守在后方,内斯在录像中曾发现过不对劲,但没想到会这样不对劲!

那12号,乍看像没动,实则他一直在朝拜塔这方阵地做着侵略。他的侵略不是一蹴而就形成,而是一点一点,逐步迈进,随着他们的进攻,压缩进攻空间,同时加强防守手段。

似乎球权依然在手,但节奏却渐渐被逼紧。

内斯现在终于明白,这是支怎样的队伍了。

“放慢点,不用急。”内斯在掠过前场时打出这样的手势。

球员们立即心领神会。

格斯纳不再只进攻中路,他开始做横向跑动。

他不能再急!就怕流氓有文化,就怕土匪有耐心。他们在扩大阵地!不能让他们得逞!

他又把球传到渗入敌军中的格林脚边,两人故意相隔很近,目的是形成二对一有利局面。

对面又加入一人!谁补上?

门萨德这次反应跟上思维,连忙冲去中路。

局势又变,叁比二!

还有变吗?

糸师凛似乎也瞬间明白他们的用意,本来还在中后场的他,立刻向前压进。

他的跑动很有意思,那是非常奇异,间于前插与边路“z”型走向的跑动,让人一时迷惑,球都已经在前方,怎会再传向他?

没料门萨德接球后看都不看直接回传内斯,让敌方后卫针对禁区更紧密的排布,好像一下落了空。

就在大多数人都认为内斯会直接在前场叁个中突进传球时,町田泽维12号反应过来。

他大声疾呼:“往前!阵型不变!”

球场上产生两股异象。

一股看似往前,实则不动;一股看似往后,实则向前。

一股故意压慢,一股故意逼快。

两股异象交汇,一时吵闹的观众席都安静下来。

谁来打破僵局?

仿佛是命运,仿佛是巧合,糸师凛的跑位正好与内斯所想重迭。

糸师凛现在位置很尴尬,中前场偏后,常人来看,他应只是去支援前场而未赶到罢了。

但,这在内斯看来,却是个极好机会。

接着,内斯急促将球击出,自己奔赴前场,前场内拜塔的叁人,也紧跟着配合移动,向禁区!

“没那么容易!”

一名位置靠前的后腰连忙后撤。

实际不止他一人后撤,很多人都认为这一球会由糸师凛转而传给内斯。以他为始,以他为终!

内斯终于笑了。

他们太低估糸师凛!

此时的糸师凛如同刚奔袭了几座山头的雄鹰,好不容易出现猎物!就算万米俯冲,也要当即拿下!

只有一双眼睛瞧紧了他。

糸师凛已在汇聚浑身气力,别看他长途奔走太久,实际那对他只是休息!

没有实际碰到猎物,一切都只能算休息!

等到他眼中只有目标……

“喝啊!”

这下连观众都不禁拍案而起,如果有案的话。

“太狂了!那小子!”

“这么远距离,他射不进!”

“町田!弄断他的腿!”

球场内外声音此起彼伏,但糸师凛好像什么都听不到。就连耳畔的雨声,都消失干净。

他甩干净脸上雨水。

他的全身力气都准备好了,全身肌肉都准备好了,就连呼吸,他都没有放过。

出脚,只是水到渠成的动作。

“你休想!”

12号彼时才真正有了实际动作,他跟22号中场配合,一个以铲球姿势,一个以滑跪姿势,俱向糸师凛袭来。

雨水倾泻,湿滑的球场似在为他们助阵。

可惜到达刹那糸师凛已经出脚!

虽然,他的姿势已歪,他甚至跪地……

裁判的哨声随着进球响起!

观众席此时却寂静下来。

随之响起的,是排山倒海的欢呼声。

人们的确偏心,但他们只偏心强者。

因为在绝对胜利到来时,他们已经看不见弱者!

但欢呼声没起来太久,人们发现不对劲。

只怕是,出场即落幕……

“糸师凛!振作点!!”罗克萨在担架旁摇晃糸师凛的手臂。

糸师凛悠悠从昏迷中晃醒。

刚才那一击,被两人迎面撞上,光是他们不动,加起来重量就超过叁百斤,更别提奔跑铲球时的冲撞力。

医务人员正在检查伤势做立即处理,似乎情况并不好,他们面色凝重。

内斯甚至不敢去看糸师凛。

他……感觉自己已犯下十恶不赦罪行,他已经不配再去看他,哪怕一眼。

可是,他却在艰难地唤他……

“内斯。”

糸师凛简直是咬着牙,牙缝中说话。他不是恨成这样的,他是痛成这样的。

他说:

“怎么样……我算不算接下?”

内斯凝注他,却是要掉下泪来一样:

“我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
“你给我闭嘴!”糸师凛痛得冷汗直流,“我要……你亲口承认你输……在那之前……你不能被任何人打败……”

内斯嘴角抽搐,他喃喃地道:“……为什么?”

“没有理由……”

糸师凛的目光永远带着反叛!

“只有我……能彻底,击败你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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