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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0节(1 / 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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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年轻人,你和这位小哥就先住在这个房子里吧。”

这是老头的声音。

“老人家,你这家里就剩这么一间空屋子了吗?”

我在陈默的声音里,听出了不安。

“是呀,怎么,客人觉得这屋子有什么不妥吗?”老头的回答却非常的淡定。

“没有,就是觉得这屋子里头的摆设,像是一个姑娘家住的,我们这两个大老爷们住进来,怕是有些不妥。”

陈默的这句话,让我的心里头微微一震。

至此,我也终于知道了这样院子里的气息与山中的气息的不同之处了。

陈默的脚刚踏入这座院子的时候,我就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。

而这种幽香,就像是古代女子身上所抹的胭脂的味道。

一个老头独居的房子,为何会有这股味道呢。

我一下子就就拉长了耳朵,想听听老头是如何回答的。

“这些东西,早些年是我用山中的木材给自己的独女打造的嫁妆,只是,后来小女跟着一个猎人跑了,嫁妆也用不上。”

这本来应该是一件比较感伤的事,但是老头的语气中,却少了一份遗憾。

“这样的话,我们兄弟俩住在这里也不妥吧。”

我不知道屋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让陈默忌讳的,所以才致使他三番五次地想要换房间。

因为我是知道的,虽然陈默是富家的公子哥,但是向来都非常低调,无论是学生时代也好,再到后来一起进入瓦屋山、鄱阳湖、神堂湾,他对于环境的要求一直非常低,几乎是一种没有任何要求的状态。

所以,事出异常必有妖,他肯定是看出了什么。

“没关系的,丫头这辈子肯定不会再来了,况且这屋子也一直是当做客房用的呢,”老头说道。

话说到这份子上了,陈默也不好推脱,所以,他就将我给放到了床上。

“年轻人,你先休息一下,我到灶下去给这位小哥熬药,等会我会将药给端上来的。”

“那谢谢你了,老人家,请叫我陈默就好,请问老人家您怎么称呼呢?”

“我姓五,我的病人都叫我五叔。”老头说道。

不知道为什么,一听到他姓五,我立即就想到了家乡的五谷母神,心中居然有一种隐隐的感觉,就是他们这间会不会有点什么联系呢。

家乡每年的十月十八日都会在自家的米缸前祭祀五谷母神。

也是每年这个时候,奶奶都会亲手做米豆糕进行祭祀。

小时候也就知道米豆糕好吃,后来大了一点,通过爷爷的叙述才知道,五谷母神其实就是地母娘娘。

而家乡人之所以将地母娘娘称为五谷母,是因为五谷杂粮就是从地上生长出来的,祭祀五谷母,其实就是在感谢大地之母的给予。

就在我的思绪还在快速地转动着的时候,突然有一张被子轻轻地覆盖在自己的身上。

是陈默在替我盖被子。

真的是为难他了,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够也给他做点什么。

这个时候,床边沿摇晃了一下,应该是陈默坐了下来吧。

“周沧,这小院子里也不平静啊,但是老头看起来是真能治病,我只能铤而走险了,希望你也能够坚强起来,意志力有时候是能够战胜一切的。”

陈默自言自语地说道,但是每一句都落入了我的耳际。

突然,一阵敲门声响起。

“陈默,药煎好了,”老头在门外说道。

“五叔,请进来。”陈默说着,床明显地一晃,他站起身来了。

“家里的草药不齐,但是这药喝下去之后,也足以让这位小哥醒过来的。”这是老头的声音。

“五叔,真的是太感谢你了。”

“你喂他喝完药之后,就随老朽到灶下吃饭吧。山中的日头短,再加上人老了,所以我都是一日两餐而已。早上一餐,午后一餐,这一餐过后,就没有晚饭吃的。”

“好的,谢谢你了,老人家。”

之后,我便听到了老头离开房间之后,顺手将房子的门带上的声音。

可是,让我觉得不解的是,自己在床上躺了许久,却仍旧没有感受到陈默要过来喂药的趋势。

难道一碗药还要凉这么久的嘛。

早一点喂我喝下,我也能够早一些恢复“人身自由”啊,陈默这个慢性子,有时候真的是受不了。

就当我已经等得不耐烦的时候,陈默终于在我床边坐下来了。

“这药我喝下去这么久了,没有什么反应,应该是没问题的吧。”

陈默自言自语地,然后将一已经发凉的调羹送到我的嘴边。

我瞬间就震惊了,原来陈默刚刚是在给我试药啊。

胸口突然一阵的难受,我周沧到底是何德何能,身边的这些人,全部都是对自己这样的掏心掏肺。

我感受到了调羹里的药汁灌入了自己的嘴巴里。

口腔里瞬间被一股酸涩又苦辣的味道充斥着。

但是,遗憾的是,我的吞咽功能丧失了,药汁在我的牙龈舌头里溜达了一圈之后,又从嘴角的两边给流了出来。

“喝啊,周沧,喝下去才能好的,”陈默应该是着急了,他又喂了我一调羹,动作比先前的粗鲁了一点。

我很想一口气就将所有的药给喝下去,但不争气的我还是一次又一次地给陈默添麻烦了。

就在我在心中暗骂了自己好几遍的时候,一个柔软微凉的嘴唇突然贴了上来。

紧接着,温热的药汁便进入我的口腔之中,而后流经喉咙,最后在胃里面落地生根。

陈默!

他这是在用嘴巴给我喂药吗?

我有点不敢想象。

而且骤然间,眼睛也不知道为什么,居然睁开了。

我们俩四目相对。

采药人(三)

陈默睁大着眼睛看着我,脸刷的一下就红了,但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
虽然我内心里也是觉得一阵澎湃,但仍旧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,一脸懵逼地说道:“陈默,我,我们怎么会在这里呢,是已经走出了神农架了吗?”

我一边说着,一边揉着太阳穴。

装傻是假的,但是太阳穴剧痛却是真的。

没想到陈默那小子反应的也挺快的,他脸上的不知所措一下子就消失了,随即一脸平和地看着我说道:“我们仍旧还在神农架的腹地,你在路上晕倒了,我们遇到了一个隐居在神农架里面的采药人,是那位老人家将我们给救了。”

“原来是这样啊,我看到了房子,还以为我们已经走出了神农架的腹地了呢。”我说道,顺势喵了一眼陈默手中的药碗,还有里面只剩下一半的乌黑的药汁。

“哦,刚刚正在喂你吃药呢,现在你醒了,自己喝吧,这老先生,看来真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,他说这药你喝下去之后就会醒过来的,没想到只喝了一半,你就醒了。”陈默说完,便将手中的药碗朝着我递了过来。

我接过药碗,看了一眼碗里的药,然后没有迟疑地就将药给喝了下去。

不知道是因为这药已经放凉了还是其他什么的原因,反正我喝下去的时候,觉得特别特别的苦,好像还夹杂着一股难以入咽的味道。

我的药刚刚喝完,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。

“陈默,出来吃饭了。”五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。

“五叔,”听到敲门声的陈默,疾步地往门边上走了过去,然后猛地将门给打开,“五叔,我的兄弟醒了,能不能烦请您进来给他诊治一下,看看身上的病情是否缓解一些。”

五叔将头伸进门内,两只眼睛直挺挺地盯着我看。

说实在的,第一眼见到五叔的时候,我着实是被吓得不轻的。

如果是在晚上见到这种形象的人的话,我一定会以为是哪个阿飘偷偷跑出来的。

我们一般的认知里,隐居世外的高人,都是一副闲云野鹤的形象,但是我眼前的五叔,却是一副油腻的样子。

他的整个天灵盖的头发都掉光了,只有后脑勺和耳际两边环绕了稀稀疏疏的一圈。

老头有点胖,但是又没有胖人的那种憨厚感,反而是眉眼之间藏着一股让人乍看起来有点凶残的气息。

“你好,老先生。”我先开口打招呼,毕竟,人不可以貌相,况且我这条命,还是因为他才捡回来的。

“小哥这么快就醒过来,看来身体的底子很好。”五叔说着这话的时候,脚已经跨过门槛,然后走到我的边上。

我终于知道了陈默之前为何一直不想住在这间房子里了。

因为这间房子太干净。

但是,他绝不是因为这间房子干净就拒绝的,而是房间里的这种一尘不染与五叔身上的那一股邋遢,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
一个连自己的身体都不会收拾的人,是因为何种缘故能将屋子收拾得如此干净呢?

“真的是要感谢五叔的救命之恩。”

陈默用手肘子轻轻地碰了一下一直盯着老头发呆的我,然后对着老头抱拳说道。

“这有什么,悬壶济世,原本就是医者的本职,况且,见死不救,也不是老朽的做派。”五叔双手一摆,然后目光转移到我的脸上来:“这位小哥刚刚醒过来,五脏六腑的气息还不稳定,还是先躺到床上稍等片刻,我再给你把脉,这样的脉象摸起来才准的。”老头说道,虽然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,但是不知道为什么,我总是觉得他的那副嘴脸就是笑里藏刀。

“这样的话,那我就先在床上躺着,陈默你跟老先生去吃饭吧。”我对着老头和陈默说道。

“五叔,周沧他不需要吃点什么吗?”陈默问道。

“他这几天先不要进食,就喝我的汤药就好,这样五脏六腑的负担也不会太大的。”老头说道。

“这样的话,周沧你先好好休息,我吃完饭就过来。”陈默说道。

陈默和老头离开了房间之后,我便老老实实地躺到了床上。

毕竟,之前在山中,我虽然是昏迷的,但是意识还是清醒的,老头和陈默的对话我是一字不落地全部都给听去了,所以,为了保命,我暂时也是要对老头言听计从。

虽然对他这个具体的人,我暂时还没办法从内心完全地接纳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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