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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6节(1 / 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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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知道这里可是赵地,公子歇再怎么也是赵国宗室的族长。

公子歇既然决定举事,除了招揽任侠之外,肯定也不缺乏官面人物的暗中支持,甚至是某些执掌了兵马之人的支持。

诚然,公子歇不可能策反所有人,但在不知道谁可信的前提下,贸然去征调郡兵和衙役,一来容易走漏消息,让公子歇提前防备,二来说不准还会有性命之忧,甚至不乏有人拿着黑冰台的人头来逼反其他人……

“按照这种情况,恐怕光是蓄养的死士和门客都得有上百人了吧。”卢绾沉声说道。

“毕竟还没有造反,那么大一个府邸也藏不了太多人,不过负责看守公子歇的将士恐怕是不可信了,这又有两百多人,保守估计,他的府邸也有四五百人防备,倘若再加上仆役之人,也有数千之众了。”刘邦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。

数千人对于造反来说看起来似乎很少?

可要知道现在才是准备阶段罢了。

一旦举事,只要有钱粮支持,再加上公子歇赵国宗室的身份,瞬间就可以围绕这上千人拉出来一支几万人马的队伍。

能被公子歇养在府邸之内的,当然都是骨干成员。

“上千人啊……有些难办了。”刘邦皱着眉头开口。

郡兵不能召集,衙役不能召集,仅凭一百多黑冰台卫戍,这对于刘邦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挑战。

“卢绾,你去征调郡府之内的役夫隶臣,只说是要修建黑冰台官衙,郡府之内,役夫隶臣加起来也有数万之众了,但你切记,你最多只能征调两千人,人数太多会引人耳目,另外你从黑冰台的府库把铠甲武器尽数取出,征调隶臣役夫只以修建为由,途经公子歇的府邸即可,待途经公子歇的府邸之时,你即刻让隶臣役夫披甲持戈,围了他的府邸。”刘邦沉吟开口。

“啊?”卢绾愣了一下。

“可是黑冰台的府库刀兵不过两三百只数,多是卫戍换取裁汰之旧器,恐怕难堪大用……”卢绾摇了摇头。

领一群役夫和隶臣,拿着两三百淘汰的兵器围攻府邸,刘邦也太过高看自己了一些。

“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你攻打了?”刘邦翻了个白眼。

“你只需要远远列阵围了即可,武器装备只给最显眼的人穿上,旗帜插好,声势大一些,让他们瞧不真切,弄不清楚虚实便是。”刘邦开口说道。

“可是这样一来又有什么用?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发现端倪……”卢绾摇了摇头。

“你只管去做便是。”刘邦开口说道。

“那兄你呢?”卢绾皱着眉头开口。

“我去自投罗网!”刘邦笑了一下。

“啊?”卢绾愣住,有些摸不清楚刘邦的想法。

“公子歇派出张耳来劝说我,就有拉拢我的意思,虽然张耳未归,但是只要我是孤身前去,公子歇就算有一些防备也不妨碍。”刘邦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。

“兄打算刺王杀驾?”卢绾眼前一亮。

亮完以后看着刘邦的身板又有些犹豫的嘟囔着开口:“兄,不是我要煞风景,只是这种勾当倘若让樊哙那厮去做我是信的,至于兄……”

刘邦能不能打?

作为从小混混厮混到大混混的刘邦是有发言权的。

打普通人肯定是够了。

但是真要是对上人家专门吃这碗饭的,刘邦也不够看。

说穿了刘邦论武力值,充其量也就是一个业余选手。

刺王杀驾这种活,刘邦属实是够点呛的,更不用说如今的刘邦已经五十多岁,早已经度过了自己人生的巅峰期。

因此卢绾的怀疑是合乎情理的。

“瞎说甚么话?乃公还是有自知之明的!”

“我所倚仗者,无非唇齿之间,一条舌头罢了!”

“早些年我在外面折腾过很长一段时间,跟随张耳的数年让我受益良多……

卢绾,你知道我为什么回沛县了么?”刘邦开口问道。

卢绾愣了一下摇了摇头。

“所谓游侠……固然不缺乏如张耳这般舍生取义之辈,但其中也从来不少巧言令色贪生怕死之徒。”刘邦眼中带着几分追忆。

“你在外,兵围是势,我在内,则为攻,未必要动刀兵,这些人手固然糊弄不了他们一世,但是他们仓促之间的慌乱就足够我加以利用了。”

“你觉得不怕死的侠能有多少?”刘邦开口问道。

“那兄也就一个人……”卢绾摇了摇头。

“公子歇呢?他也不怕死么?他不怕死,难道不害怕赵国苗裔尽数断绝,祖宗祭祀毁于一旦,从此再无香火供奉么?”

总之,刘邦,打算搏一搏!

我主在北,不可使我面南而死!

卢绾最终还是被自己的老大哥刘邦说服了,在经历片刻的犹豫以后决定按计策行事。

而刘邦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仪表以后,施施然的来到了公子歇的府邸之内。

尔后,接到了公子歇的热情接待。

刘邦是镇守此地的黑冰台主事之人,专门负责向咸阳传递消息,同时在行政处理上有很大的临时权利。

这对于公子歇是非常重要的。

如果可以说服刘邦,在加上先前经营的人脉和势力,那么可以说这诺大的郡县不管从哪个方向,都不能再给始皇帝提供一星半点消息。

这也就意味着公子歇有更多的准备时间,甚至他还能够利用刘邦黑冰台的身份来帮自己排除异己。

只要能够拉拢到刘邦,公子歇在起事之前基本没有了任何暴露的可能,大秦政府只能在公子歇起事之时仓促应对,做不到任何提前预判。

更不用说刘邦作为黑冰台的二把手,手里面掌握了不知道多少关于大秦的内部情报,这些都是刘邦的价值所在。

刘邦来的时候,只单单孤身一人,腰间佩一把礼仪用剑,因此公子歇不疑有他。

“先生愿来我府邸,陋舍真是蓬荜生辉啊!”

公子歇闻听刘邦登门拜访,甚至刘邦还没进门就一路小跑着躬身侧迎。

“张耳何故未曾于君同归?”公子歇往后看了一眼,没看到张耳,因此开口发问。

“君自往郡府去了……”刘邦脸上露出一副你懂的笑容。

“而今秦王酷烈,郡府之内,亦有鹰犬依附之徒。”

张耳从开始邀请刘邦到被逮捕压根没过去多久,在场活口一律被黑冰台当场逮捕以掩人耳目,到现在才过去不到两个时辰,再加上刘邦是孤身前来,公子歇心中虽有几分疑惑,可也不至于因此而生出警惕之心。

归根到底,刘邦孤身一人,只佩了一把长剑,而这里,到底是公子歇的地盘。

刘邦上来热切交流,开口就是秦王酷烈,再加上刘邦和张耳有旧,张耳也笃定自己可以劝说刘邦,公子歇心生欢喜,因此连忙招待贵客。

“先生来的如此仓促,却叫我失了准备……”公子歇一边带着刘邦往里面走,一边开口说道。

公子歇心中感慨,张耳的效率果然高,不愧是远近闻名跟谁随信陵君的门客,果然天下之大,遍地都是朋友。

这个时代的任侠为何能够成为世家贵胄的坐上宾客,归根结底还是在于其遍布五湖四海的人脉和声望。

哪怕不是造反,就是做生意,家里供养了知名侠客,贸易经商交涉也都能畅通无阻。

“君是哪里人?”拉着刘邦主宾落座以后,公子歇开口发问。

“祖上是魏人,后来迁居到了楚地。”刘邦笑着开口。

“难怪,我早还听先生提起过君因为仰慕信陵君之故事,故而千里迢迢不远万里从丰县来到魏地打算追随信陵君。”公子歇开口道。

“只可惜我去时信陵君已为奸臣所害。”刘邦摇了摇头。

“天下人杰不在少数,可是如信陵君,武安君这般能够抵挡秦国的人杰都大多为奸佞所害,在我看来,秦之所以能灭六国,多是因为君王昏庸,不能够善用贤臣,而滥用奸佞之徒,自断臂膀,秦灭六国,概不能勠力同心也。”公子歇叹了一口气发出感慨。

其实主要是想向刘邦表达两个意思。

一是秦国没那么强,招惹了那么多人,哪怕是秦国也不能安稳。

二则是公子歇在为自己立牌坊,表示自己不会像之前的君王那么昏庸,在我手底下能够好好做事,不用担心身后之事。

刘邦闻琴知雅意,因此笑道:“可是时局难得,明君亦难求啊……”

“当今秦王颁布迁王陵令,天下战乱既然已经停止,可是秦王却不给天下人休养生息的时间,强迫人们迁移到关中,用各种手段夺走他们积蓄的财富,以至于天下怨声载道,君在黑冰台办事,眼下的时局难道不是已经到了天下人生怨的时候么?”公子歇开口发问。

“天下黎民顿首,难得安生,人人见秦吏而色变,闻黑冰台之名而闭门,确实已经到了民意滔滔不能转圜的时候。”刘邦点了点头。

“我是魏人,却被迫迁居楚地,若非无奈,谁甘做鹰犬尔?”刘邦发出一声叹息。

舞姬,歌姬……乃有门客陪同。

酒局,是刘邦最熟悉的场子。

因此不消片刻,气氛便浓烈起来。

甚至于原本在宾客位置坐着的刘邦,不知不觉竟然连人带桌子都来到了公子歇的旁边。

这是公子歇要求的……

论能力,关于刘邦的评价众说纷纭。

可要说论情商,那刘邦绝对是无可置疑的。

一通话下来,才能不好说,公子歇真是觉得刘邦是个可用之人,给公子歇哄得前仰后合,甚至亲自要求刘邦近前来坐,以为饮酒之便。

刘邦也没含糊,来到公子歇旁边继续逢迎。

直至酒值酣处,刘邦略摸估算了一下时间,心觉卢绾多半已经快要赶过来了,在打量了一下自己和公子歇之间的距离。

不足两步之遥……

刘邦的手故作不经意的扫过腰间佩戴的长剑,只觉得手有一些火热之感。

“公子请饮……”刘邦捧起酒杯往前斜过身子。

“请饮!”

公子歇也微微往前倾躬身!

就是此时,在这电光火石之间,刘邦酒水一推,上前一把抓住公子歇的衣领,身子往前一压将公子歇压在地上,翻身拔剑,公子歇仓促之下,还没来得及有太多动作,长剑已经架在自己脖颈之上。

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歌姬舞姬因此失声尖叫,而在场宾客也因此拍案而起,公子歇还欲挣扎,直至冰冷的剑锋渗出的寒冷让他止住了动作。

“勿动!动则死也!”刘邦紧了紧手中的剑锋,一丝鲜血顺着公子歇的脖颈缓缓流下,切开的肌肤让公子歇恢复了一丝丝的冷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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