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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5节(1 / 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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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越回应他的,是长久地沉默。她只说了一句话:“万一,我熬不住死了呢?万一皇上也禁不住折磨,像宪宗爷一样,随我去了呢?”

就是这句话,让刘瑾不得不慎重起来。他也没有对月池说全部的实话。在他看来,李越立朝和生子是不矛盾的。小孩子才做选择,像他这种聪明人,当然是两个都要。李越完全可以以女子之身,让圣上放心地授予她大权,等她做得差不多时,再怀上孩儿。她退居后宫,前朝的权柄和成果由他们来接手。李越在宫中,需要掌控外界,也只能通过宦官,到那时他们太监的地位,才叫一步登天呐。

为了促成李越尽早暴露身份,为了让自己的如意算盘成真,刘瑾和张文冕是想破头,才策划出这一场闹剧。

事件发生的地点一定是要在宫中,宫中是他们的地盘,李越即便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飞出宫去。事件发生的时间一定是要在太皇太后的葬礼,因为一切要依礼教而行,即便是皇上也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。李越累到半死不活,下手的机会也会多上不少。事件的起因一定得是贞洁问题,因为只有贞洁被污,才能彻底将妇人打落尘埃,而李越也只有承认自己的性别,才能保住对方的性命。只是,在事件的女主角上,张文冕和刘瑾产生了严重的分歧。

张文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:“皇后?您也知道,那是皇后,她身边宫人、女官就有上百个。我们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栽不进去啊!还不如找一个女官,李越能救方氏和时氏,就不会眼看无辜女子因她而死。在她眼里,皇后和寻常女眷是没有差别的。”

刘瑾却摸着下巴,斩钉截铁道:“不可,必须得是皇后。”

张文冕思忖片刻道:“您是觉得,皇后在宫中树敌太多,会有人愿意替我们下手?”

刘瑾摇摇头:“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。咱们必须得为以后想。皇上是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沦为庶子出身。”

张文冕点头称是:“这是自然,万岁既嫡且长。李越又是他的心爱之人。”

刘瑾接着道:“可李越,她本就不屑于此事,绝不愿为了自己的地位去害妻姐,届时一定会闹得不可开交。咱们如今早点腾了位置,免除后患,也好让我们的李侍郎减轻一点愧意,免得把自己折磨死了。”

张文冕点头,他这时才明白刘瑾的思路,不由心生敬佩之意,走一步就能想十步,这才是刘瑾。只是能明白,并不代表能做到啊。他只觉一个头两个大:“咱们总不能把李越的诗文塞进坤宁宫去吧。”

刘瑾摇头:“何须如此,这种事只要‘莫须有’三个字就够了。李越在豹子逐人时,为救皇后,拉过她的手。最新的消息,从庆阳伯府的旧仆口中挖出来的。李越缘何会折回去救方氏,也是皇后亲自出来央求她,她才下定决心、改变主意。奔回祠堂的路上,她也拉过她的手。”

张文冕大为震惊:“这,果真?”

刘瑾啧舌道:“千真万确,我本来是想编一些东西出来,结果这一仔细查探,这哪里还用编?”

张文冕想到了这些年夏皇后对李越夫妻的关照,一时毛骨悚然:“难不成,皇后真的起了不该有的心思,那毕竟是李越……”

刘瑾摊手:“谁知道呢,不过,她只要有一点儿焦急之意,就足够将她自个儿害死了。”

让刘瑾没想到的是,夏皇后在听闻李越‘重伤’后的反应,堪称是方寸大乱。这岂止是动了想头,简直是情根深种。刘瑾跟在朱厚照身后,暗自摇头:“蓝颜祸水,罪孽不轻。”

而高凤在惊呆之后,就是狂喜。他到底还知道维护天家的颜面,他追了上来之后,跪在朱厚照的面前,低声道:“万岁容禀,奴才有密奏。”

月池从来没见过,朱厚照这么难看的脸色。她以为,他马上就要发作了,可他却没有,反而叫葛林上前来,替她诊治。

她几次想说话,都被他打断。他几乎是咬牙切齿道:“你这会儿闭嘴,没人当你是哑巴。再敢多说一个字,这里的人都别想活命。”

婉仪已是面如土色,她这时也明白,自己中了旁人的奸计。而高凤因为吃不准朱厚照的想法,也开始忐忑不安起来。

葛林的双腿都在发抖,强撑着替她断了脉后,哆哆嗦嗦道:“李侍郎,并无大碍,只是受寒引发旧疾,这才受不住……”

朱厚照冷哼一声:“朕和皇后都赶来了,难道只是旧疾这么简单?”

葛林是什么人,他看着朱厚照长大,早就人老成精,以皇上爱面子的程度,难道要让他在百官面前承认自己戴了绿帽子。他几乎是马上反应过来:“不好,出了大乱子了!老臣立刻召集太医院在外商议良方!”

接着,他就想拉着同样两股战战的王太医出去,朱厚照却摇摇头。王太医的神情一下就灰败下来,直面这样的天家丑事,他岂有生理。他不敢大声求饶,怕带累家人,只能砰砰磕头,涕泗横流。

月池亦目不转睛地望着朱厚照,她的眼角滚下泪来。朱厚照怔怔地看着她。角房内一时只有王太医压抑的哭声和她一连串的咳嗽声。谁都没想到,第一个开口的竟然是沈琼莲。

她哽咽道:“皇上,娘娘是遭人陷害。是有宦官说,李侍郎磕破头,血流如注,命不久矣,还碍于礼节,不肯就医。娘娘情急之下,这才失态。于公,李侍郎是国之重臣,于私,李侍郎是娘娘的亲妹夫。方淑人被人绊住,迟迟不归,娘娘是以为有人加害,调虎离山,方赶来救命,以致于失了分寸……”

高凤急不可耐地插话:“这可不是一般地失了分寸吧?娘娘可是急得泪如雨下,拖着王太医要来救命啊!”

沈琼莲怒喝道:“住口,你这个奸佞小人。自娘娘掌管宫务,断了你等贪腐的财路,你们讨好庆阳伯不成,献美人不成,竟然打起了栽赃陷害的主意。娘娘的贞顺有目共睹,李侍郎的人品更是举世皆知,岂容你在这儿泼脏水!”

刘瑾眼珠子一转,没曾想,半道杀出个沈琼莲来,倒是直指核心。可高凤也不是软柿子,他反驳道:“万岁容禀,臣可从来没说有人私通。只是,皇后娘娘跑过来的情形,您想必也瞧见了。谁家没有一点急事,可您见过哪家的贵妇,为了一个表妹夫,急到连最基本的名声体面都顾不得了?不瞒圣上,奴才就是拿到了真凭实据,这才斗胆来试上一试,没想到,真有人有这等不知廉耻的想头。皇爷可知,李侍郎曾和皇后议亲,他们在入宫前就见过面了!”

这恰如惊雷在屋宇中炸响。婉仪的牙齿都在打颤,她勉强定了定神道:“胡说八道,皇上容禀,议亲之事,纯属子虚乌有。高凤因不忿臣妾的管束,这才铤而走险。臣妾自入宫来,恪守妇道,未敢越雷池半步。皇上如真厌弃臣妾,大可给臣妾一尺白绫,不要让臣妾以国母之身,受下仆侮辱!”

这是在以退为进,以势压人了。高凤咬牙,他道:“‘华妍明映彻清波,曙色煦风著郁葱。慧鸟流音和妙句,眼前春色为谁浓。’这首藏头诗,娘娘可还记得么?”

婉仪如遭重击,反而是朱厚照及时道:“朕听过,这是李越的诗。”

高凤忙应道:“爷果然是过目不忘的好记性。没错,这正是李侍郎的诗句,当年方御史为外甥女择婿,举行了诗会。而娘娘和方淑人则在花园中暗自窥探,这才引起了士子华曙的注意。华曙因嫉恨李侍郎,所以诬赖李侍郎和方淑人私通。淑人之父,执意要勒死女儿……”

朱厚照只觉月池的手越来越凉,他蓦然冷笑一声:“原来,你当年是见过她的。你又骗了朕一次。”

他的声音既尖锐又冷酷。高凤的滔滔不绝,一时都被打断。他仿佛被掐住喉咙的鸭子,突然哑声了。婉仪的心重重落下,她辩解道:“是臣妾当年无状……”

朱厚照瞥了她一眼:“朕是在问他。”

月池深吸一口气,她哑着嗓子,断断续续道:“是,当年我洗清罪名后,不敢掺和方御史的家事……咳咳,所以赶忙离开。是娘娘为了妹妹,跑出来求我……咳咳,我为她们的姐妹情谊所动,所以折返去娶了方氏。”

高凤插嘴道:“可没那么简单,你不是拉着她跑去祠堂的吗?”

婉仪已然恨他入骨:“那不过是赶着救命,一时情急之举。佛家说,见心见性。君子见救人之举,只会心生感佩,可小人见了,却要极力抓住机会来扣帽子。”

沈琼莲接口道:“民间告状,都要讲个凭据。高太监指证皇后,难道只凭一张嘴吗。就凭十几年前的旧事,来攀咬女君,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。你既攀咬私通之事,那可有人证,可有物证?”

沈琼莲敢这么问,自然是有一定的底气。夏皇后一直都是单相思,从未有过私相授受,又哪来得证物。

谁知,高凤叩首道:“夏家的仆人都在宫外,无旨奴才不敢擅自带进来。至于物证,奴才手中有四份有关皇后的单据,要呈给陛下御览。”

单据?婉仪与沈琼莲对视一眼,心中皆不解,只听高凤道:“一份是皇后在您病时的用膳记载,一份是李越‘死讯’传来时,皇后的用膳详情。一份是您病时,皇后往乾清宫中所送的物件单子,还有一份是娘娘在李越病时,往宣府送去的药材等赏赐。是否有私通之事,奴才不敢妄言,可究竟皇后心中有谁,您一看便知。”

这下连刘瑾都吓了一跳,高凤还真他娘的是个人才。刘公公只是动用自己埋在高凤身边的暗线,给了他一个启发而已,没想到,他还能另辟蹊径想到这个点上。这样直接的对比,未免太惨烈了。

月池看着这些单子,神色陡然苍白了起来。她望向夏皇后,夏皇后仿佛被抽去了骨头,身形已是摇摇欲坠。她甚至连抬头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。

沈琼莲已是惊得无话可说,她早劝过夏皇后对皇上不要太疏离,对李越不要帮得太明显,可这又如何劝得动呢?这下,这些东西都被太监们搜罗了起来,成为了致命一击。

屋内一片死一般的寂静。朱厚照翻着单子,反倒笑了起来:“难怪,难怪,宫外一次,宫内一次,你都似英雄一般,从天而降到她面前。这叫她怎能不倾心呢?”

月池缓缓阖上眼,又陡然睁开:“我于娘娘有大恩。我身陷囹圄,她急于报答,也是人之常情。”

朱厚照眨眨眼,他的嘴角甚至还噙着笑意:“人之常情?你们说,当年你是一时情急,今日她是一时情急,你们都是一时情急。而她对丈夫,冷若冰霜。对恩人,急于报答,你也觉得是人之常情?”

月池紧紧攥住他的手,朱厚照却在此时挣脱开来。

他想了想道:“要是,朕非要你们其中一个以死来证明清白,你们会选谁来?”

月池不敢置信地看着他,婉仪张口欲言,朱厚照却又道:“噢,你们都关心对方,所以要抢着来,这倒是朕问错了。”

一层层厚厚的阴云笼罩下来,雨淅淅沥沥地下着。思善门外哭灵的人早已散去。贞筠终于得以回来,却被押在外头,根本靠不过来。葛林就是这个时候,端着药求见的。

葛太医都要被这凝滞的气氛压得喘不过气来。朱厚照问道:“开得什么方子?”

葛林哆嗦道:“这是三拗汤,止咳最好。”

朱厚照接过汤药,将银匙递到月池唇边,月池却偏头避开了。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发怒,谁知,他却道:“想来是太苦了,加些甘草吧。”

葛林只得去加了甘草,又送了回来。可这一次,月池仍然不肯喝。朱厚照举匙的手,久久僵在空中。月池道:“若要以私通罪论处,总得打成奸夫淫妇。我都要被浸猪笼了,还喝这劳什子做什么?”

朱厚照猛地将银碗掷在地上,他积压已久的怒火,终于爆发了出来。他掐着月池的脸:“怎么,为了替她脱罪,你又要以死相逼了?”

月池咬牙望着他,没有说话。婉仪此时已是心如刀绞,是她害了他,是她害了他。

她深吸一口气朗声道:“陛下息怒。这一切,都是臣妾的罪过。臣妾为妻失职,只知关心娘家,而忽视龙体,这才给了有心人可乘之机。臣妾犯下大错,遭此大辱,无颜苟且偷生……”

她望着月池,缓缓道:“还请您饶恕臣妾的家人,放过无辜之人……您的颜面,比什么都重要。臣妾愿从今日起闭居寝宫,一年之后必定逝世。”

朱厚照似笑非笑地看着她:“一个不肯服药,一个愿意自裁。看来,还都真是痴心一片。可你这样牺牲,我们李侍郎又怎么能忘记你,你便可长长久久地活在他心里了,是吗?”

婉仪微微一笑:“陛下说笑了,李侍郎何等的胸怀,天下苍生本就在他心中,臣妾自然也不例外。”

朱厚照摸索着手上的扳指:“可朕偏偏不想让你如意,你长在深闺,殊不知,在这世上,死反而是最容易的事……”

月池就是在此时,终于忍无可忍。她断喝道:“够了!”

朱厚照大笑道:“这下轮到你心疼,要以身相替了?为了方氏,你说你揭穿了自己最深的秘密,这下为了方氏的姐姐,你不会要当众再说一个新的吧。”

月池定定地看着他,她只说了一句话:“你非得逼我去死吗?”

朱厚照一愣,月池泪如雨下,她问道:“你们非得逼死我才甘心吗?”

一直提心吊胆的刘太监,至此终于长舒一口气。我的妈呀,能哭出来就好了。他像赶苍蝇一样,要把屋内的人都撵出去。高凤一脸茫然:“你干什么!这案子还没断明白呢!”

刘瑾呸道:“断个屁,你没用了,知道吗!傻蛋!”

只愿君心似我心

你要真是朱寿,该有多好。

朱厚照从来没见李越哭成这样过, 他的泪水仿佛没有止境,滔滔不绝地涌出来。可就在歇斯底里喊出那一句后,他却将嘴闭得同蚌壳一样, 连一丝哭声都不曾从嘴边溢出。他甚至连动也不动, 只是目不转睛地瞧着他。

朱厚照的心中咯噔一下,他在回过神来时, 已经叫嚷出声:“葛林,葛林,快来,快来看看他!”

葛林早在刚刚吵作一团时,就深深地伏在地上。刘瑾适才一出声, 他就忙不迭地往外跑,恨不得身上长了八条腿。谁知, 他还没奔出这个门,就又被叫了回来。

他的眼泪往肚子里流,只能又过来把脉,谁知,还有更背的事。他的手刚搭上月池的脉,就见她一偏头,将白日饮下的姜汤悉数吐了出来。葛林吓了一跳, 忙用手巾接住,月池登时一口一口把一块手巾吐湿, 姜汤吐尽尚且不止,最后连苦胆汁都呕了出来。

朱厚照见此情形,又急又气。他半晌方颤颤兢兢地说道:“何苦来, 这般温柔多情, 怜香惜玉。她待你有情有义, 你因此以命相护,那么我呢,我们这些年算什么,我又算什么!”

葛林和王太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,真他妈活得太久了,什么事都能听见,这是他们俩能听的吗?!

高凤已经呆住了,这个走向不对啊。婉仪亦有心开口,却被沈琼莲硬生生拖出去,沈琼莲在她耳畔道:“不想连累他死,就不要再说话了!你若再激怒圣上,李越只能拿命来替你赎了!”

婉仪闻此言,再不敢挣扎,她望着月池,泪水汩汩直流:“……我如回宫自裁,能否保住他?”

沈琼莲一惊,她眼中的怜悯仿佛要溢出来:“傻丫头,你要是死了,他们中就永远有根刺在,你叫李侍郎余生如何安心呢?”不怪皇后一见李越误终生,这样的人,又有谁能不心生爱怜呢?

她们一脚深一脚浅地离开。屋内,月池已是脸红头胀,她气喘吁吁道:“……你算什么?你是天王老子,我们所有人都要不惜一切来捧着你……如有半点违拗,就是罪大恶极。”

朱厚照气得浑身发抖:“你到底有没有心肝?”

月池双眸中似有火星跃出:“你都要把我开膛破腹浸猪笼了,何不来亲眼看看呢!”

此言一出,两人都怔住了,一句话也说不出,唯有相对流泪而已。刘瑾一时也是呆若木鸡,真他妈绝了,都这个节骨眼了,居然连一句软话都不肯说。这是玩啥,“相对无言,唯有泪千行”?

刘太监扶额长叹,年轻人就是不成。幸好今儿他眼不错地盯着,到了关键时候,还得靠他来打这个圆场。

刘瑾忙膝行到朱厚照面前哄他:“李越十三岁就入宫,她是什么人,旁人不知道,您还不清楚吗?她的心再软不过,别说是一个大活人,就是一条猫儿狗儿出了岔子,她一样是尽力救护。难不成您连猫狗的醋都要吃吗?”

高凤在一旁怎么都觉得不对,刚刚是三堂会审,怎么转眼间就变成调节现场了。皇上和李越说话,他不敢插嘴,可如今老对手刘瑾来了,他马上就精神抖擞起来:“刘瑾,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,现下是皇后对李越有情,我朝开国以来,从未出过这等丑事……”

刘瑾毫不客气地打断他:“什么丑事,和李越有一文钱的关系吗?长得俊又不是李越的错。爷,您的眼光,是数一数二,您看上的,其他人看上也在情理之中啊。要是被人爱慕,就要被问一个通奸之罪,那天下间的美人,不都得死光了?”

朱厚照已是恨得咬牙切齿:“……你无需为他开脱,朕亦不想为了猫狗动怒,可你看看他,即便为了路边的猫儿狗儿,他亦能狠下心来往朕心口捅刀。”

说着,他不由又滴下泪来:“谁在他心里,都比朕的份量要重……”

高凤已经彻底懵住了,他终于反应了过来。皇上在意的点,根本不是有绿帽子这件事,而是李越心里是不是又有别人……

刘瑾都看愣了,这是真伤到肺管子了。他赶忙看向月池,杀猪抹脖子地使眼色。岂料,月池微睁开眼,眼中亦是泪光点点:“咳咳,那是人命,你权作猫狗。我们终归是不一样的人……你总问我为什么不肯信你,可你看看你的所作所为,有哪一点让我敢信你。你的妒火,你的独占欲,迟早有一日会将我活活勒死……”

这其中的灰心丧气之意,较朱厚照更甚。刘瑾倒吸一口冷气,不能让他们再这么说下去了。他又赶忙来劝月池:“祖宗,我求你少说几句吧。你以前娶妻纳妾,皇上不也没说什么。可你,你总不能接二连三地来人吧。人人都有名分,人人都有你的垂爱,就单单剩下我们皇爷一个。你有事来撩拨几下,无事又回去左拥右抱。这是个人,都受不了啊。”

葛林和王太医已经缩到墙角瑟瑟发抖了。没有明旨,他们不敢出去,万一贻误了李越的病情,他们有十个头都不够砍。可这、这真是他们能听得吗?葛林勉强定了定神后,倒不怕丢了性命,李越只肯让他看病,这点还比较好。他看了王太医一眼,伸手捂住他的耳朵。

刘瑾长叹一声:“皇爷要得真有那么多吗?你扪心自问,是你给不了,还是不愿意给。还是说,你宁愿和皇爷继续互相折磨下去,熬到地老天荒,让你们前面的君臣携手,悉数化为泡影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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